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记录小姑在养老院的三个月生活

作者:admin发布时间:2021-04-25 16:06

  这是一家乡镇上的养老院,坐落在宝林寺下,东边是幼儿园,不远处是陵园,很有意味的搭配。小姑在这个养老院将养了三个月。
 
  进去,大厅门边就是一位老太,微胖,粉红睡衣,面色红润,弥勒佛般一直在阳光里笑。不知是阳光让她舒坦,还是岁月让她变得温暖。她似乎成了阳光的一部分。一位中年女子过来俯下身说了几句话,把她的轮椅推走了。在轮椅上,她依然笑着。

  楼道里略暗,很静。安静得如影片《寂静岭》的片场,晚上我肯定不敢来。因为无力讲话,或是悟到了“沉默是金”?他们或枯坐,或打盹,是在反刍生命?100多个老人的生命之舟,趟过五湖四海,无论曾经明亮或黯淡、喧腾或沉稳,波诡云谲,千山万壑,终于风平,浪静,靠岸。他们舣舟上岸,等待不可知的命运最后的召唤。(护工说,今年已走了4个)
 
  “追逐打闹”这个词,正遭到各中小学围追堵截,所有青春少年被要求“轻言细语、轻手轻脚”。谁会想到,几十年后“追逐打闹”会成为生命的奢侈。养老院的老人,身体一律弯曲着,不同的是角度和弧度,持之以恒的地心引力图穷匕见。他们走路,更确切地说是挪动,拄着拐杖,拉着扶手,像风中的枯木摇摇欲坠。裤子里的双腿,不过是锈蚀老旧的机器,在布满减速带的沼泽和山地跋涉。
 
  时间在这里,就像打开的水龙头,哗哗地流,白白地流。睡到自然醒(也可能要借助安眠药),用早餐,溜达或看电视,用午餐,溜达或打牌,用晚餐。老人们为打发时间发愁,像一个孩子怀揣百万钞票逛小卖部。而在年轻人却是多么金贵,孩子打着呵欠,家长争分夺秒,一离开被窝就被塞进车里,洗漱、早餐统筹处理,极限压缩,一分钟像一分钱被掰成几块用。养老院的时间像广场舞的慢四,可以躺着跳,躺成了最常见的姿势。我家小区前也有一家养老院,窗户对着马路。早上我上班,看到老人躺在床上,被口露出一蓬花白。傍晚我回家,被口依旧一蓬花白。有时候是半躺着看电视,对面的荧光屏忽闪忽闪的。在他们的年轻时代,时间可是钱,它站在公交站台上,挤在人群里,跑在流水线上,它还是锅里的油烟、儿女的成绩单、销售报表和奖状证书。而在这里,漫无边际的是时间,烂了大街的是时间,逐渐腐坏的还是时间。
 
  人的一辈子是写在脸上的,岁月把喜怒哀乐雕刻成不同形状的皱纹。这里的老人大多沉默寡言,嘴巴紧抿,坐在那里像一块礁石。也有的开朗,那位主动搭讪的老人,87了,面容和善,气质颇娴雅。也许她曾是一位老师,我希望是。我不知道他们做过什么,她们做过什么在这里、在这时已没有意义。对这里而言,按时交纳费用即可。但他们他们肯定做过什么,有过各种身份、头衔。只是现在,每个人浓缩在一张卡片上,包含三个内容:姓名、性别和护理级别。每个人一个编号,跟他的床位对应。人最终会变成一个编号,病床、火葬场和墓碑。
 
  小侄子也随着去了养老院。5岁的小家伙上蹿下跳,精力无限,在老人中穿来游去。看到孩子,老人的眼睛里有了光泽,嘴角也有了笑意。连那几位“礁石”也看得出神。他们都有过孩子吧,他们都曾抱过孙辈吧。儿孙大了,他们的使命完成了。就像一艘渡船,完成了生命的摆渡,也破旧不堪了,搁浅在河滩上,如有所待,若无所待。我曾经在春天的公园里,看到一个中年人推着轮椅,轮椅里是个垂垂老者;一个年轻人推着小车,小车里有个牙牙幼童。中年人推着风霜,年轻人好像推着春风;孩子仰着头,老人垂着头。交汇的那一刹那,老人和孩子彼此对视,好像冬与春的换岗。
 
  小姑躺在床上接见了我们。她的颓唐还是让人吃惊。被子下的双腿苍白、瘦削,形如槁木,而它们年轻时那么有力,活跃,落地有声。她嗓门大,脾气暴,性格好强,风风火火,在家里是一把抓。小姑夫和两个儿子都很温和,甘心接受她的调教和庇佑。小姑夫不幸离世后,她拉扯着孩子,买房子,娶媳妇,带孙女,孙女成绩优秀,她也住进了大房子,眼见着“苦”尽了,“甘”却在路上被打劫了。她到学校食堂帮忙,常常摔跤,一查,竟然是个奇怪的毛病:一种罕见的渐冻症。渐冻症属于伟大的霍金,她,一个普通的劳动妇女,因为这个病,跟“著名”发生了微妙的关联。求医问药,试遍各种偏方,依然加速度地败坏下去。去年还可以大声地发牢骚、拄着拐杖颤巍巍地走,今年就每况愈下,腰部以下丧失知觉,上肢又肌肉萎缩,躺在床上不能自理,有一次护工抱上轮椅,竟然一下子滑栽到了地上。“(她)就像烂泥一样。”护工回忆。
 
  朱自清在《背影》里提到父亲,“年轻时独立支持,做了许多大事。哪知老境却如此颓唐!”不知道生性好强的小姑经历了怎样的百转千回,才能接受命运这样的摆布。看到我们,她只是笑,寒暄几句后,反复地说:“囡囡和胖胖(两个孙女)是我的心头肉。昨天做了梦,囡囡考上清华了,胖胖说,姐姐上了清华,我就上北大。我开心得不得了,一直笑啊笑啊,要去抱她们,但是发现自己动不了,就急得大哭……”说罢泪眼婆娑,惹得一旁的岳母也陪着落泪。
 
  她的同室是个老年痴呆症,面容天真,但是行动自如。小姑很羡慕她。养老院大概有这样的“羡慕链”:躺在床上的,羡慕能坐轮椅的;坐轮椅的,羡慕能在楼道溜达的;能溜达的,又想着能在楼下走走。能走了,又盼着什么时候走出院墙,走到儿孙满堂的家里呢。
 
  小姑的两个儿子都很孝顺,经常过来看望陪护。护工都说,虽然是儿子,比女儿都好。可能是欣慰,小姑听着又笑了。她最后说:“老家的***跟我说,不管怎么样,活着就好!嗯,不管怎么样,活着就好!”不知道是说给自己听,还是说给我们听。
 
 
  Ps:这是昨天的一段记录。过了一夜有些恍惚。此刻是周末早晨6:30,仲春的阳光像鸡蛋清,小区比平日安静,无数席梦思托着黑甜的睡眠云间漫步。妻儿还在睡觉,我手脚轻轻,只希望她们能自然地醒来。
 
  2021.4.18
 
 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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